在过去十年中，数字技术以惊人的速度改变着世界。我们在欢呼数字化转型带来机遇的同时，也面临着对未来准备不足的风险。帮助公民更好地应对数字化转型，是当前教育领域的关键任务。近年来，随着网络的普及、数字设备的广泛使用以及全社会对数字技能需求的不断增长，教育系统的数字化转型已经进入加速阶段。一方面，教育系统本身要优化数字技术的应用，以改善学习成果，增强教育的公平性和提升教学效率；另一方面，教育系统也有责任为公民数字能力的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在此背景下，世界各国的数字教育行动广泛开展起来。

作为区域性经济合作的国际组织和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欧盟（European Union）认为教育和培训是关乎欧洲未来的最好投资，并特别强调教育与培训系统应适应数字时代的发展要求。为此，2018年1月17日，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通过了首个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Digital Education Action Plan，以下简称《行动计划（2018-2020年）》）[1]。然而，随着数字转型的继续，该报告的行动计划实施面临诸多挑战：一方面，三年的短期期限使很多行动无法持续开展；另一方面，相对于各国在国家层面制定的政策和举措，众多利益攸关者认为在欧盟层面开展指导、合作和投资更为重要，并且这一诉求在2020年疫情爆发后表现得尤为强烈。基于此，2020年9月30日，欧盟委员会又发布《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Digital Education Action Plan 2021-2027，以下简称《行动计划（2021-2027年）》），该报告是在《行动计划（2018-2020年）》基础上，进一步呼吁欧盟各国从疫情中汲取教训，加强欧洲的一体化合作，使教育和培训系统更适应于后疫情时代[2]的现实发展需要。

一、《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总体框架与数据来源

《行动计划（2021-2027年）》明确了在欧洲开展高质量、包容性和无障碍数字教育的愿景，并详细列出了未来七年欧盟即将进行的各项行动。欧盟期望通过该报告的发布，来促进国家之间的相互学习和政策合作，以更好地助力于欧洲教育和培训系统在后疫情时期的复苏和发展，进而确保欧洲教育实现数字化转型。在制定《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过程中，欧盟委员会参照了在过去两年中发布的相关数据、研究和政策文件，与其成员国、欧洲议会议员和广大市民等利益攸关方进行了广泛磋商，并针对“疫情期间的教育”这一主题展开了为期三个月的公开公众咨询。该报告明确了使教育与培训系统适应数字时代的十大指导原则，并以此为基础确定了在未来欧盟层面需要推进的“两大战略重点”与“十三项行动计划”，并特别强调将加强对各项行动计划的实施与监控。《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基本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基本框架

《行动计划（2021-2027年）》主要涉及三个核心概念：数字教育、数字能力与数字素养。

第一个核心概念 “数字教育”（Digital Education），它涵盖了两个不同但相互关联的方面：运用数字技术开展教与学和培养学习者数字能力的发展，即不仅要使用技术改善和扩展教育与培训，而且要让所有学习者具备数字能力，使其能够在数字时代更好地生活、工作、学习和发展。

第二个核心概念 “数字能力”（Digital Competence），它是指人们在数字社会中必需具备的与数字技术相关的知识、技能和态度等的统称，是欧盟特别关注的另一个概念。2007年，欧盟就提出数字能力是终身学习必备的八大关键能力之一，并在过去十多年中不断完善其对数字能力的认识[3]。当前，欧盟认为“数字能力”是在学习、工作和社会参与过程中自信、批判和负责任地使用数字技术及参与数字技术相关活动的能力，具体包括：信息与数据素养、沟通与协作、数字内容创作、安全和问题解决等五个能力维度[4]。

第三个核心概念是 “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欧盟认为，数字素养是数字能力的一部分，包括表达信息需求，查找和检索数字数据、信息和内容，判断信息来源及其内容相关性，存储、管理和组织数字数据、信息和内容的能力。三个概念的关系如图2所示。

图2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三个核心概念

《行动计划（2018-2020年）》的进展情况和公众咨询结果，成为制定《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重要依据。《行动计划（2018-2020年）》主要关注正规学校教育，针对更好地利用数字技术进行教与学、发展学习者的数字技能以及利用教育数据分析以支持决策制定等，并拟定了11 项行动。由于该计划仍在进行中，当前尚未有完整的《行动计划（2018-2020年）》的进展情况发布，但大多数行动已按计划执行，各类数字活动覆盖欧洲3750 万名师生和家长，引发了社会大众的广泛关注与讨论。

《行动计划（2021-2027年）》是《行动计划（2018-2020年）》的延续，是以此为基础的更长期、范围扩展到终身学习、欧盟层面更深度参与的行动计划。公众咨询包括利益攸关方咨询和公开公众咨询两部分。利益攸关方咨询的目的是了解其对《行动计划（2018-2020年）》及其实施的看法，以及疫情对数字教育的影响以及在新“数字教育行动计划”中亟需解决的问题；公开公众咨询主要关注民众对疫情期间的教育和培训的看法，如疫情期间所暴露出的问题，疫情恢复后的期望以及对欧洲数字教育的愿景等。公众咨询的贡献方，如表1所示。

表1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公众咨询贡献方公众咨询方分类类型利益攸关方咨询数字教育工作组成员；欧盟成员国专员；国际和泛欧保护伞组织；欧洲议会议员；欧洲地区委员会成员；研究疫情对教育的影响的研究人员；欧洲创新与技术研究所人员；非政府组织；通过社交媒体以个人身份参与的公众；丹麦某中学师生等公开公众咨询 教育工作者、父母、学习者、研究者、雇主、其他

《行动计划（2021-2027年）》深刻总结了疫情期间的经验教训，并基于欧盟现状提出未来将重点关注“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和“提高学习者的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欧盟成员国数字化转型”两大领域，并将采取一系列数字教育行动计划方案。该报告体现了欧洲数字教育的最新动向，反映了未来几年欧洲数字教育的发展方向，这对于我国的教育信息化发展，特别是后疫情时代的数字教育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因此，我们试图以《行动计划（2021-2027年）》为基础，并结合欧盟近年来推出的各类数字教育相关文件，对欧洲的数字教育进行解读与分析，重点关注以下三个问题：欧盟数字教育面临着哪些挑战？欧盟数字教育未来的工作重点是什么？ 以及对后疫情时代的数字教育有哪些启示？ 以期为我国今后教育信息化2.0 规划背景下数字教育的优质、高效应用与发展，提供一些借鉴。

二、欧盟数字教育的问题与挑战

《行动计划（2021-2027年）》是在欧盟数字教育现状的基础上制定的。或许由于篇幅的限制，该报告正文中只对欧盟数字教育现状做了简要说明。为了更好地帮助大家了解欧洲数字教育的发展情况，我们结合伴随《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发布的 《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文件》（Commission Staff Working document）[5]，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的《2018年国际教与学调查结果》（Teaching and Learning International Survey，TALIS 2018 Results）报告[6]，以及欧盟2019年发布的《第二次学校调查：教育中的ICT》（2nd Survey of Schools: ICT in Education，以下简称《第二次学校调查》）[7]等资料，对当前欧盟数字教育所面临的问题与挑战，进行了梳理与分析。

（一）运用数字技术进行教与学

1.基础设施存在严重缺口，数字鸿沟明显

多年来，欧盟的基础设施投资不断增加，互联网连接率也不断提高。据《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文件》显示：如今，欧盟90%的家庭可以上网，一些国家的互联网接入率在75%（保加利亚）到98%（荷兰）之间[8]。然而，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情况显示，欧盟各国基础设施短缺问题仍然非常严重。这一结论在公众咨询中也得到了证实：疫情期间，很多来自偏远地区的学习者、移民和难民儿童以及其他弱势群体，无法进行远程和在线学习。目前，欧盟仍有10%的农村家庭没有固定网络覆盖，41%的家庭没有高速宽带技术覆盖[9]。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显示：学生最常用的学习设备是智能手机，使用笔记本电脑的比例很低，特别是来自低收入家庭或移民家庭的弱势学习者，在家里使用电脑的机会较少，既使他们在后期开始使用数字设备，但与条件较好的同龄人相比，使用数字设备的频率仍然偏低。总体而言，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大致与年轻人使用数字技术的机会呈正相关。

除去家庭因素外，学校等教育机构应该在弥合数字鸿沟方面发挥重要作用。然而，据《第二次学校调查》结果显示：就读于高度数字化设备和网络连接学校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各学段学生比例，从35%、52%到72%不等。小学、初中和高中各学段就读于网速超过100 Mbps的学校的学生比例，分别为11%、17%和18%，均不足20%。位于乡村或小城市的学校在各个学段接入高速互联网的情况，皆明显落后于城市学校。例如城市初中使用100Mbps 宽带的学校比例为22%，而农村/较小城市仅为8%，高中的这一比例分别为21%和8%。

此外，欧盟国家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例如北欧国家在基础设施配备方面处于领先地位。据OECD《2018年国际教与学调查结果》显示：意大利（42.9%）、葡萄牙（37.2%）和罗马尼亚（36.2%）的初中校长认为，学校互联网访问不足；而芬兰和瑞典两个国家这一比例不足5%。此外，一些教学设备（如软件、计算机和平板电脑等）的短缺问题也很严重，葡萄牙（55.4%）、罗马尼亚（49.8%）和拉脱维亚（41.3%）的校长反映了这一问题；而丹麦等北欧国家这一比例不足20%。并且在基础设施的配置方面，欧盟的教师与校长的看法基本一致，甚至反应更为强烈。

2.教师数字能力不足，专业发展内容和形式难以满足实际需求

教师是技术在教育应用中的关键因素。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显示，欧盟教师已经开始在备课或上课中使用数字技术，但整体使用率不高。以教师在超过75%的课程中使用ICT 进行教学为标准，小学、初中到高中的比例分别是19%、15%和30%。此外，公众咨询也证实：疫情期间很多教师缺乏在线教学的知识和经验，无法通过数字手段提供教学。另据不到一半的欧盟教师（49.1%）称，在他们的正规教师教育或培训中已包含了ICT 内容，但只有39%的教师做好了使用ICT 进行教学的充分准备，仍有18%的教师非常需要数字能力提升的相关培训，且各国的差异度很大[10]，整体情况如图3所示。

在教师专业发展内容方面，欧盟为教师提供的ICT 培训包括：设备专项培训、基于ICT的教学法课程，以及具体学科的学习应用培训三类内容[11]。当前参与设备专项培训的教师不断减少，而参加另外两种培训的教师有所增加。但总体来说，当前的教师培训仍以基础性培训（如互联网使用和一般应用的入门课程）为主，高级课程较不常见。促使技术适应特定学科、目标和活动的方法培训，仍存在较大需求，且各国差异悬殊。如在参与基于ICT的教学法课程方面，以2017-2018年教师参与基于ICT的教学法课程的学生百分比作为衡量指标，冰岛各学段比例分别为75%、70%、43%，葡萄牙仅为14%、37%、32%。

此外，据《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文件》显示，目前的教师专业发展形式并不能满足教师教学需要。常见的教师专业发展活动为：参与课程培训、阅读专业文献等。欧盟将参与在线社区或其他协作网络视为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手段，然而，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显示，只有约三分之一的教师在过去两年中参与了与ICT 相关的专业发展在线社区。教师对欧盟开发的促进教师同行学习和专业发展的交流平台eTwinning的使用并不多。对比欧盟的相关计划，仍需采取进一步措施。

图3 各国教师ICT 专业发展培训需求及使用ICT 进行教学的准备情况

3.在线课程竞争力弱，欧盟内部缺乏互通

近年来，欧盟各国参加在线学习的人数持续攀升。然而，据公众咨询显示，疫情期间的教学以在线直播和观看视频录像等方式为主，由于缺乏学习资源、在线学习和评估的指导，许多学生的学习难以持续。此外，公众认为，当前的在线学习资源的互动性和易用性不足，难以激发学习者的积极性，距离高质量、全纳化的数字教育标准，还有很大差距。

慕课是比较普遍的在线学习形式。自2013年以来，欧盟和各国政府积极推动了慕课建设。当前，欧洲有超过20个慕课平台，超过一半的欧洲高校开设了慕课课程[12]。然而，据慕课第三方评论网站Class Central的数据显示，目前美国慕课的数量是欧洲的两倍。例如五大慕课平台中有3个位于美国，其吸引了73%的慕课学习者[13]。此外，欧盟内部的慕课平台和课程分布也很不均匀，英国、法国、意大利等西欧国家是开设慕课的主力军，东欧国家则较为落后。如，法国和意大利有90%的高校已开设了慕课，波兰等国家的这一数据大约只有20%。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许多欧洲高校的慕课在本地慕课平台或本校的开源平台（如Moodle、OpenedX、OpenMOOC 等）上线[14]，但由于欧洲文化多样以及语言不通等问题，慕课的广泛流通和使用仍存在困难。

正是在此背景下，许多民众在公众咨询时表示，慕课等在线课程应更具包容性，课程内容和语言需要更加多样化。这需要欧盟层面提供更多政策及技术支持，以促进不同国家在线平台之间的互操作性和协同作用。因此，建设具有竞争力的、高质量的、得到社会认可的在线课程，将是未来欧洲数字教育的努力方向。

4.有计划且系统地将技术纳入学校活动仍非常态

疫情期间的经验证实，那些具备相应的政策规划与支持措施的学校，其在疫情期间的远程教学表现更为有序高效。然而，目前在欧洲，有计划且系统地将技术纳入学校活动仍非常态。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显示，平均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学校提供了数字技术应用于教学的书面声明，而且各个学段、各个国家之间差异巨大。如在小学阶段，英国超过90%学校已出台相关政策，土耳其仅为3%；在初中阶段，捷克达到了85%，希腊仅为10%；在高中阶段，捷克为85%，希腊则为5%。

图4 欧盟国家在各学段有着强有力政策和支持的学校比例

图5 欧盟各国学生数字技能掌握情况

此外，学校层面的各项支持也非常重要，如配备技术协调员，鼓励教师在教学中使用数字技术的奖励措施等。当前，大约三分之一的学校没有配备技术协调员，一半的学校没有相应的奖励措施。总体来看，在欧盟成员国中，执行强有力政策和支持的学校比例并不高，而且各国之间相差悬殊，北欧国家和爱沙尼亚有更多学校采取了强有力的政策和支持，如图4所示。在芬兰各学段中有着强有力政策和支持的学校比例均为70%以上；而德国的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比例则分别只有约5%、30%和25%。

在高等教育方面，虽然各国均已在教学中实施了新技术的应用战略或政策，但高等教育机构的切入点往往集中于在线或混合式教学，且整体的数字教育实践进展缓慢。可见，未来高等教育机构还需要制定各自的战略发展与支持机制，通过组织变革来鼓励各高等教育机构在教学中有效开展技术应用[15]。

（二）数字能力的发展

1.欧盟整体数字能力水平较低，数字素养亟需提升

数字能力的重要性在疫情期间已得到了充分验证。然而，据调查显示：44%的欧盟公民的数字技能水平仍有不足[16]。另据欧盟统计局2019年数据显示，欧盟各成员国之间公民数字技能的水平悬殊，拥有基本或以上数字技能的人口比例，从保加利亚的29%和罗马尼亚的31%，到芬兰的76%和荷兰的80%，数据显示出北欧国家在公民数字技能上拥有绝对优势[17]。另外，学生群体的数字技能掌握情况较好，且各国之间的差距较小。拥有基本及以上数字技能的学生比例，从罗马尼亚的66%到芬兰的96%，如图5所示[18]。但据2018年国际计算机和信息素养研究（International Computer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Study，ICILS）的结果显示，在13-14岁的欧洲年轻人群中，有三分之一以上没有达到非常熟练的程度[19]。

公民对媒体和数字环境进行批判性理解并与之开展互动，以增强他们对虚假信息的抵抗力，是培养公民数字素养的关键。然而，事实上公民所接触到的却是大量虚假信息，这已成为欧洲当前面临的重大挑战。2019年的相关调查显示：37%的欧洲人每天都会看到歪曲事实甚至是虚假的新闻；而31%的被调查者称这种情况每周至少发生一次。虽然，欧盟层面已采取了不同措施，但仍有42%的年轻人认为，学校没有充分地教授数字素养[20]。并且，在疫情期间，人们使用社交媒体查找信息以及儿童上网时长明显上升，也使这一问题的严竣性更加凸显。

2.编程教育供应不足，性别失衡严重

欧盟特别强调编程教育与数字素养教育应相互补充，以共同培养学生的数字能力。然而，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数据显示，大多数国家的学生并不经常从事编程活动，76%的初中和79%的高中学生几乎从未从事过编程活动。北欧国家也表现欠佳，芬兰初中和高中学生未从事过编程活动的数据均达到了89%。事实上，在欧洲，对编程教育是必修课还是选修课的意见并不统一，学生学习编程的机会差异较大。因此，为了更好地开展编程教育，在《行动计划（2018-2020年）》中，欧盟提出将为欧洲所有学校提供编程教育课程，并推出 “欧盟编程周”（EU Code Week）活动。尽管如此，据《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文件》显示，过去大约只有10%的学校参与了“欧盟编程周”，这距离欧盟委员会50%的目标还很遥远。

此外，数字能力的性别差距显著。男生比女生对编程更有信心，且更频繁地参与编程，具有基本数字技能的男性比例也高于女性。数字领域女性劳动力的比例尤其低，男性占到80%以上。尽管各国存在差异，但女性平均只占科技行业17%的职位，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比例为22%[21]。欧盟认为，固有的偏见和社会文化规范限制了女性从数字化转型中获益，这不利于社会的整体发展。当前，欧盟试图通过改变女性在媒体中的形象、提升女性的数字技能以及增加女性科技企业家的数量等方面，来提升女性对数字技术的兴趣。然而，这一问题仍然严峻，需要进一步关注。

3.信息技术专业人才供应不足，人工智能人才短缺更甚

人工智能、云计算、机器人和其他新兴技术的快速发展，迅速影响并改变了许多行业的业态。社会对信息技术系统开发、操作和维护的专业人员需求大增，但信息技术人才供给不足是不争的事实。据欧盟统计局2019年数据显示，超过半数（58%）欧盟成员国称，难以招到合适的信息技术人才[22]。而在欧盟27国中，只有大约3.8%的大学毕业生和4.9%的在校生在学习信息技术专业，而商科、行政管理或法律的大学毕业生和在校生，分别为24.6%和22.0%。其中，信息技术专业毕业生比例最高的为爱尔兰（7.9%）和芬兰（7%），最低的土耳其和意大利仅为1.7%和1.3%[23]。即使是高度重视信息技术行业发展的爱尔兰，在2019年发布《2022年技术技能：爱尔兰的第三项ICT 技能行动计划》（Technology Skills 2022：Ireland’s Third ICT Skills Action Plan）报告时估计，2018-2022年爱尔兰信息技术高级技能人才短缺将达到7.3 万[24]。

人工智能领域的人才短缺更为严重。2019年《欧洲劳动力市场的AI 人才》（AI Talent in the European Labour Market）指出，欧洲在人工智能人才储备方面仅为美国的一半。此外，欧盟各国人工智能人才与其活跃劳动力比值差异悬殊，爱尔兰、芬兰较为领先，中东欧国家较为落后[25]，如图6所示。可见，发展与人工智能有关的必要技能并提高劳动力素质，以适应由人工智能主导的社会转型，将是欧盟未来优先发展的事项。

三、欧盟数字教育战略重点与具体行动

未来的战略重点与具体行动是 《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核心内容。对应数字教育的两个方面，欧盟提出了“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 和 “提高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两个战略重点，并包含了多项具体行动。为了监督与保障各项行动的实施，欧盟还将建立“欧洲数字教育中心”（European Digital Education Hub）。

（一）战略重点一: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

图6 欧洲各国人工智能人才储备情况

“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 是对2018年的战略重点“更好地利用数字技术进行教与学”的进一步深化。欧盟认为，实现高质量包容性的数字教育，需要不断发展高性能数字教育生态系统，其构建需要协同政府、教育与培训机构以及社会公民在内的全社会共同努力，以及配备相关条件。首先，数字容量的规划和持续扩展非常重要，这要求各国应制定并不断审查和更新其数字战略，解决基础设施、设备方面的技术差距，并扩展教育组织，提供远程学习与面对面相结合的混合学习的能力。其次，高质量的互联网连接和数字设备至关重要，特别是视频会议、云计算和虚拟/增强现实等带宽密集型应用的涌入，网络需求日益增加，提供便利的、快速可靠的互联网连接和数字设备迫在眉睫。再次，高质量的数字教育内容、用户友好的技术工具、增值的技术服务和安全的数字平台也很重要。其中，可访问性、包容性和以学习者为中心的设计等特点，是保证这些内容、工具、服务和平台有效性的关键。最后，包括数字化教学法在内的数字技能培训至关重要，只有大量的教育工作者具备必要的数字技能和教学方法，才能够更有效地参与到教育的数字化转型中。

基于此，欧盟委员会将采取以下六个方面的行动，如表2所示。

表2 战略重点一的实现条件与具体行动●数字容量的规划和扩展●高质量的互联网连接和数字设备●高质量的数字化教育内容、用户友好的技术工具、增值的技术服务和安全的数字平台●具备数字能力的教育工作者战略重点实现条件行动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1.明确成功进行数字教育的因素；2.针对中小学在线和远程学习提出建议；3.开发欧洲数字教育内容框架和欧洲交流平台；4.投资网络连接和数字设备；5.培训数字化教学法和专业知识；6.制定针对教育工作者的人工智能道德准则

第一，欧盟委员会将与成员国进行战略对话，以明确成功进行数字教育的各项因素，并将在2022年前针对数字教育起草“委员会建议书”，该建议书包括以下内容：填补网络连接和数字设备的缺口，为教育与培训机构的数字化转型提供工具支持，解决辅助技术的可访问性和可用性问题，鼓励欧盟成员国积极促进利益攸关方和教育机构之间就数字教育进行更密切的对话，并根据最佳实践或经验来制定数字教育指南和提升教师能力。

第二，欧盟委员会计划在2021年底前，基于疫情期间的经验教训，提出一份针对中小学在线与远程学习的“委员会建议书”，力求在欧盟层面能够达成有效、包容和积极参与远程、在线和混合式学习所需技术与方法的共识。

第三，基于欧洲文化和创意多样性，欧盟委员会将开发 “欧洲数字教育内容框架”（European Digital Education Content framework）。该框架将为教育部门提供指导原则，同时，还将满足教育内容互操作、认证、验证和转让的需要。另外，针对公众咨询提出的有关慕课平台的建议，欧盟还将启动建立“欧洲交流平台”（European Exchange Platform）的可行性研究，在共享经过认证的在线资源（如慕课）的同时，也与现有的教育平台建立关联。

第四，如果有必要，欧盟委员会将支持欧盟成员国学校的千兆连接以及“连接欧洲设施计划”（Connecting Europe Facility Programme）下的学校网络连接，并开展“互联学校倡议”（Connectivity4Schools）资金筹集宣传活动。此外，欧盟鼓励成员国将宽带纳入国家投资和改革项目中，并充分利用欧盟在互联网接入、购买数字设备、在线学习应用程序和平台方面的支持，为弱势群体学生、残疾学生和教育工作者提供相应支持。

第五，欧盟委员会将利用伊拉斯谟（Erasmus+）合作项目，支持小学、中学、职业教育和培训（VET）、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机构的数字化转型计划。通过伊拉斯谟教师学院（Erasmus Teacher Academies）为教师提供基于技术的数字教学法和工具使用的相关知识，并推出教师在线自我评估工具“SELFIE”。该自评工具以 《欧洲教育工作者数字能力框架》（European framework for Digital Competence of Educators）为基础，可以帮助教师确定并评估其在数字技能或教学技能方面的优势和差距。

第六，欧盟委员会将促进教育工作者对新兴技术及其在教育中应用的理解。其中，包括为教育工作者制定关于人工智能和教学中数据使用的道德准则，以及通过“欧洲地平线”项目（Horizon Europe）支持相关的研究和创新活动等。此外，欧盟还将基于之前发布的《值得信赖的人工智能的道德准则》（Ethics Guidelines for Trustworth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为研究人员和学生提供人工智能伦理方面的培训。

（二）战略重点二:提高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

“提高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是对2018年的战略重点“为数字化转型培养相关的数字化能力和技能”的延续与扩展。这一战略重点着眼于公民基本和高级数字能力的培养，旨在培养数字公民并提升他们的数字包容性，以更好地实现社会的数字化转型。相应的，社会的数字化转型对公民的数字技能也提出了要求。首先，公民需要从小就具备基本的数字技能和能力，才能更好地参与社会生活，保障自身的网络安全。如通过培养数字素养来提升公民批判性处理、过滤和评估信息的能力；通过计算机教育（Computing Education）培养学生问题解决、创造和协作的能力；此外，人工智能等数据密集型技术的知识也十分必要。其次，当前欧盟几乎所有成员国都面临着信息技术专业人才短缺的问题，例如数据分析师、网络安全分析师、机器学习专家等，欧盟需要提供更多高质量的学习机会来促进高级技术人才的培养。最后，数字领域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也迫切需要欧盟予以关注。该战略重点将支持《欧洲技能议程》（European Skills Agenda）的目标，即确保到2025年，欧洲70%的16-74岁人口至少应具备基本的数字技能。这一战略重点的实现条件和具体行动如表3所示。

在具体的行动方面，主要采取以下几项措施：

第一，欧盟将为教师等教育工作者制定“通用指南”，并通过教育和培训来提升他们的数字素养和处理虚假信息的能力。这一行动需要利益攸关方的通力合作，包括国家主管部门、民间社会组织、媒体素养专家组、媒体部门、技术公司和运营商、父母、学生等。

第二，欧盟将更新“欧洲数字能力框架”（Euro-pean Digital Competence framework），以便囊括与人工智能和数据处理相关的技能。此外，欧盟也将为学校等教育培训机构提供支持，帮助其开发人工智能学习资源，还将帮助公众更好地认识人工智能为教育领域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表3 战略重点二的实现条件与具体行动战略重点实现条件行动提高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从小就具备基本数字技能和能力的公民，包括数字素养；计算机教育；人工智能等数据密集型技术相关知识●更多具备高级信息技术能力的专业人才●制定指导手册提高教育工作者的数字素养●更新数字能力框架●创建欧洲数字技能证书●提出建议改善教育和培训中数字技能的提供●鼓励参与“国际计算机和信息素养研究”●采取措施激励高级数字技能发展●鼓励女性参与STEM

第三，欧盟将开发能够被欧洲各国政府、雇主和其他机构认可并接受的“欧洲数字技能证书”（European Digital Skills Certificate，EDSC）。该证书与“欧洲数字能力框架”相匹配，将帮助欧洲公民证明其数字能力水平。

第四，欧盟将起草一份“委员会建议书”，以改善教育和培训中的数字技能培养。具体包括：利用欧盟工具来投资教师专业发展，分享计算机教育的最佳实践，与《欧洲技能议程》协同发力，促进教育部门与业界的对话交流，及时发现并更新数字技能需求等。

第五，欧盟鼓励更多学生参与“国际计算机和信息素养”研究，以更好地对学生数字技能进行监测和评估，更及时地了解技能差距并采取相应措施。此外，欧盟还将引入“学生数字能力目标”，即到2030年，将13-14岁学生在计算机和信息素养方面表现不佳的比例，降低至15%以下。

第六，欧盟将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以激励高级数字技能的发展，如为教师等教育人员提供专业发展机会，扩展“数字机会实习”项目（Digital Opportunity Traineeships），即将培训目标群体扩展到职业教育学习者和学徒。

第七，欧盟将与欧洲创新技术研究所（European Institute of Innovation and Technology，EIT）一起，鼓励女性参与STEM 教育，并支持欧盟STEM 联盟（EU STEM Coalition）开发基于STEM 教学模式的工程、信息技术等高等教育课程，以更好地吸引女性参与到STEM 学科或IT 行业中去。

（三）实施与监控:专门建立“欧洲数字教育中心”

《行动计划（2021-2027年）》是欧盟层面的政策方针，将在若干欧盟项目基金的资助下完成，如，伊拉斯谟（Erasmus+）、数字欧洲（Digital Europe）、欧洲地平线（Horizon Europe）、欧洲社会基金（European Social Funds）等。欧盟还将举办利益攸关方论坛，以促进利益相关者的积极参与。此外，为了加强欧盟层面的数字教育合作，欧盟委员会还将建立“欧洲数字教育中心”。

该中心的主要任务包括：（1）支持欧盟各成员国建立数字教育国家咨询服务网络，以交流数字教育的经验和良好实践，即将国家/地区的数字教育倡议或战略联系起来，将国家当局、私营部门、专家、教育/培训机构和民间社会组织联系起来；（2）通过欧盟资助的项目来监测《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实施，了解欧洲数字教育的发展；（3）解决诸如资源互操作性、质量保证、环境可持续性、可访问性和包容性以及数字教育的共同标准等问题；（4）作为智库来支持政策和实践的迅捷开发，并通过“数字教育黑客马拉松”（Digital Education Hackathon）来支持用户驱动的创新。

该计划的监督和评估，将在欧洲教育区（European Education Area）①欧盟委员会在发布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同时，还发布了 《2025年实现欧洲教育区》（Achieving the EUROPEAN EDUCATION AREA by 2025）。欧洲教育区的目标是2025年在整个欧盟范围内实现跨国学习常态化，学历互认，掌握除母语外的两种语言，人人皆能获得高质量的教育，欧洲身份认同。的框架内进行。为了确保透明度，同时监视和评估进度，欧盟将为每项行动制定关键绩效指标。未来欧盟也将提出一整套更具普适性的绩效指标，以衡量《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总体影响。欧盟委员会将于2024年对该计划进行全面审查，以评估行动计划的影响，并在必要时做出相应调整。

四、对我国后疫情时代数字教育的启示与建议

我们通过对《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解读，对欧洲数字教育的现状以及未来的战略重点与具体行动有了大致了解。可以说，通过数字教育或教育信息化促进教育公平和提高教育质量，已经成为当今时代主流。近年来，围绕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这一主线，《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加快信息化时代的教育变革；《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实施方案（2018-2022年）》也提出要大力推进教育信息化。这与欧盟的“数字教育行动计划” 无论在思想上还是方向上基本契合。特别是2020年以来，各国在总结疫情经验后逐渐达成了一些共识，例如欧盟的《行动计划（2021-2027年）》与2018年我国发布的《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有了很多共通之处。因此，在分析、思考我国数字教育现状的基础上，我们提出了以下三点建议。

（一）开展科学评估和顶层设计，优化数字教育生态

2020 疫情期间，我国数字教育规模空前发展。截至2020年5月11日，国家中小学网络云平台浏览次数达20.73 亿，访问人次达17.11 亿。截至2020年5月8日，全国高校参加在线学习的大学生共计1775 万人，合计23 亿人次[26]。为抵制突发疫情的不利影响，教育部门迅速向全民普及了在线教育常识与应用途径；同时，也暴露出我国优质在线教育资源缺乏、教师信息素养不足、在线教学互动性薄弱等问题。有研究称，43.32%的中小学生认为，疫情期间的学习效果较在校学习差一些[27]。另外也有研究发现，2.12%的受调查学生无法连接网络；20.3%的教师表示，学校或教育主管部门并未组织相关培训，只能通过自我摸索开展在线教学[28]。疫情期间的教育信息化实践是我国处于从信息化1.0 到2.0的过渡阶段的现实写照。进入后疫情时代，我国也需要像欧盟一样，系统总结我国教育信息化存在的问题，并认真思考今后的发展方向。

面向未来，欧盟提出了“高质量、包容性和无障碍数字教育”这一数字教育愿景，并致力于建立“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这为我国教育信息化的未来发展战略提供参考。一方面，我们需要通过科学评估，来审视我国当前的教育信息化是否达到了“高质量、包容性和无障碍”；另一方面，要思考如何从顶层设计出发，优化我国的数字教育生态，使其不仅能够满足数字时代的人才需求，而且能够圆满完成国家教育现代化的使命。

首先，科学评估我国教育信息化发展现状。认清现实才能有的放矢。我国先后于2014年和2016年开展了两次全国教育信息化工作督导评估。教育部在《2019年教育信息化和网络安全工作要点》中提出，将完成第三次全国教育信息化工作专项督导，并面向社会公开发布督导报告，但至今仍未看到相关报告发布。特别是疫情期间，我国教育教育信息化得到了广泛检验，我们需要充分利用疫情期间的数据，客观分析我国教育信息化发展现状，以便更有针对性地开展行动。

其次，针对数字教育的包容性问题进行精细化设计。除《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特别提到“网络扶智工程攻坚行动”，关注贫困地区的教育信息化发展外，还要关注男女数字能力差异，以及老年人、残疾人等弱势群体的数字能力发展，以促进数字教育更具包容性和无障碍。

最后，在数字教育的质量方面，为了适应后疫情时代混合教育新常态，一方面，我们需要充分调动校长和教师等教育管理者与工作者的积极性，除加强信息素养方面的相关培训外，还要赋予教育工作者相关权力，支持其学习最佳实践，进行组织变革，形成重视和奖励教育创新的文化；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国家层面给予相应的规范与指导，除了已推出的《高等学校慕课建设与应用指南（试行）》外，还应包括针对各学段开展的在线或混合学习建议，以引导学校合理有效地开展在线或混合学习，避免再次出现疫情突发时仓促应对的局面。

（二）推动数字能力评估，提升全民数字能力

数字能力已成为公民参与社会生活的必备能力。疫情期间“健康码”、网络新闻、社交平台、远程办公、在线学习等数字应用大大普及，为疫情防疫和社会重启提供了强大助力，也向公民的数字能力提出了迫切的要求。截至2020年6月，我国互联网普及率达67%，但非网民规模仍有4.63 亿，48.9%的非网民因为不懂电脑/网络而不上网[29]。以未成年人为主的“数字原住民”的情况也不乐观。据2020年5月发布的《2019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我国针对未成年人的网络素养教育尚不够完善，65.6%未成年网民对网络操作技能的学习主要依靠自己摸索，网络操作技能、网络防沉迷知识、网上自护意识和能力等均需要加强[30]。可见，如何更高效地提升公民的数字能力是摆在后疫情时代的关键任务。

对于数字能力的关注，我国更多集中于学校师生层面，而针对其他群体的关注不多。然而，仅靠培养师生的数字能力是远远不够的，事实上，32.9%的小学生网民在学龄前就开始使用互联网，39.9%的小学网民主要依靠家长学习上网技能[31]。因此，引导家长形成对互联网的正确认知，使其具备引导子女正确合理使用互联网的能力，已经迫在眉睫。此外，当前我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问题，引发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年末，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达2.54 亿，占总人口的18.1%，而老年网民比例大约只有20%。2020年1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明确提出，要在全社会开展老年人智能技术教育，帮助老年人提高运用智能技术的能力和水平。作为终身学习的“八大关键能力”之一，基本的数字能力应成为所有公民的生活必备技能。可见，提升全民数字能力已刻不容缓。

此外，我国对于数字能力的关注主要侧重于“信息素养”和“信息技术应用能力”两大维度，如《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提出了 “信息素养全面提升行动”，加紧研制“中小学教师信息素养评价标准”，以及已经推出的《师范生信息化教学能力标准》和《中小学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标准（试行）》等。从这些文件看，我国对于公民参与数字生活必需的其他维度，如应用数字化工具进行交流合作、个人信息、数据和数字身份保护等能力涉及较少。在我国大力倡导建设终身学习型社会的大背景下，使每一个公民都能够参与数字社会活动，享受数字社会服务和行使基本权利，是我国数字教育的根本追求，而只有符合数字时代公民数字能力需求的数字能力评价标准，才能真正让教育信息化成为实现全民终身学习的有力支撑。因此，我国也需要借鉴其他国家及组织的经验，出台数字能力评估的框架或标准，以更好地指导面向全民终身学习的各项课程设计和活动开展。如，欧盟推出的《欧洲公民数字能力框架》（The Digital Competence framework for Citizens，DigComp），以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以此为基础推出《全球数字素养框架》（Digital Literacy Global framework，DLGF）等。与此同时，数字能力评估框架也需要依据数字时代的发展不断予以更新，如适时加入编程能力和人工智能相关知识与能力要求，以更好地推动我国成为学习大国、人力资源强国和人才强国。

（三）加大共享与协作，构建更开放的教育服务生态体系

疫情期间特殊的教育需求，使教学服务空间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也加速了大规模社会化协同的教育服务新业态形成[32]。学校的围墙被打破，学习资源和教育服务不再仅仅来自于学校、地区或国家内部。教育的开放性前所未有。如在基础教育方面，各地统筹利用电视空中课堂和网络平台提供的学习资源，实现了区域资源共享和全面覆盖；在高等教育方面，各国慕课资源成为了很多高校开展“停课不停学”的利器。疫情后期，虽然使用在线教学的用户大幅下降，但线上研讨和交流的活动却有所增加。

此外，国际交通的限制也促使多校开启跨国合作模式。如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出台“Study Away”计划，国际学生可以在他们所在的国家或地区的大学暂时就读，包括清华、北大、浙大等七所大学。类似的高校合作政策还有很多，如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对接华东师范大学；里海大学（Lehigh University）对接上海交通大学、复旦大学等。这些方面的改变都说明：后疫情时代，学校中的一部分活动会向跨区域或跨国的数字形态转换，更加开放的教育服务生态体系会逐渐形成。

像欧盟提出《行动计划（2021-2027年）》所考虑的那样，欧盟层面的合作与交流，比孤立的国家或地区行动产生更大的影响。也正如OECD 联合哈佛大学研究生院发布的 《2020 应对COVID-19 教育指南》[33]所呼吁的那样，共享与协作将成为我们拥抱更开放的教育服务生态体系的必然选择。为了应对这一变化，我们提出以下建议。

首先，国家或地区层面要建立系统的在线教育服务体系，以支持跨地区或跨校协作。疫情期间，在线教育促进了优质教育资源的共享共用，特别是为薄弱学校、贫困边远农村地区输送了优质资源，这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教育公平。然而，开发和认证体系化的优质在线教学资源、在线资源的互操作性、国家或地区层面的质量保证和共享机制等，都需要进一步解决与落实。

其次，面对当前海外优质教育资源与我国教育体系不断融合的情况，必须加快推进国际教育资源的本土化进程。只有融合的、本土化的教育资源，才能对我国的人才培养发挥有效的作用。但国际教育资源的本土化工作，需要整合国内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的相关力量，需要教育技术、课程、外语翻译、计算机等相关学科专家的通力合作。

再次，我们也需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分享在线教学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成果，扩大我国教育的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如疫情期间，我国推出了首批包括“爱课程”和“学堂在线”两个高校在线教学英文版的国际平台。从平台的使用来看，对这方面的工作还要加大力度，并在后疫情期间实现常态化。

最后，各类学校要以开放、前瞻的姿态与视野，及时关注全球教育领域的新形态、新发展，并适时采取相应的行动。学校之间需要加强在线教学经验和成果的分享，形成协作共享的生态圈或协助联盟，以共同提升智能时代的教师数字能力、数字素养与数字教学技能，从而更好地为学生的学习与个性化发展服务。

五、结语

2020年的疫情充分证明，全球化时代的数字教育、教育信息化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与不可替代性。虽然，当前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疫情形势仍不明朗，但大多数国家均将未来的数字教育行动提上了日程。欧盟《行动计划（2021-2027年）》在充分认识欧洲数字教育现状的基础上，提出了未来七年的行动计划，为我们描绘了后疫情时代数字教育发展的新图景，也给我国的教育信息化2.0 规划背景下数字教育的优质、高效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借鉴。

毋庸置疑，在教学与学习中释放数字技术的潜能和提升公民的数字能力，依然是未来一段时间我国数字教育的关键任务。面向未来，构建高质量且具有包容性的数字教育，将成为我国实现教育现代化的重大助力，也将构成我国提升教育国际竞争力，加强国际之间、我国与不同国家之间、我国各地区之间关系的重要途径和方法。希望通过不懈的努力，我国的数字教育能为教育强国和人力资源强国目标的实现，贡献更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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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丽丽，博士，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教育信息化国际比较、创新教学法；金慧，博士，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院长、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新媒体教育应用、教学设计；李卉萌，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新媒体教育应用；袁贺慧，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新媒体教育应用。

在过去十年中，数字技术以惊人的速度改变着世界。我们在欢呼数字化转型带来机遇的同时，也面临着对未来准备不足的风险。帮助公民更好地应对数字化转型，是当前教育领域的关键任务。近年来，随着网络的普及、数字设备的广泛使用以及全社会对数字技能需求的不断增长，教育系统的数字化转型已经进入加速阶段。一方面，教育系统本身要优化数字技术的应用，以改善学习成果，增强教育的公平性和提升教学效率；另一方面，教育系统也有责任为公民数字能力的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在此背景下，世界各国的数字教育行动广泛开展起来。作为区域性经济合作的国际组织和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欧盟（European Union）认为教育和培训是关乎欧洲未来的最好投资，并特别强调教育与培训系统应适应数字时代的发展要求。为此，2018年1月17日，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通过了首个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Digital Education Action Plan，以下简称《行动计划（2018-2020年）》）[1]。然而，随着数字转型的继续，该报告的行动计划实施面临诸多挑战：一方面，三年的短期期限使很多行动无法持续开展；另一方面，相对于各国在国家层面制定的政策和举措，众多利益攸关者认为在欧盟层面开展指导、合作和投资更为重要，并且这一诉求在2020年疫情爆发后表现得尤为强烈。基于此，2020年9月30日，欧盟委员会又发布《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Digital Education Action Plan 2021-2027，以下简称《行动计划（2021-2027年）》），该报告是在《行动计划（2018-2020年）》基础上，进一步呼吁欧盟各国从疫情中汲取教训，加强欧洲的一体化合作，使教育和培训系统更适应于后疫情时代[2]的现实发展需要。一、《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总体框架与数据来源《行动计划（2021-2027年）》明确了在欧洲开展高质量、包容性和无障碍数字教育的愿景，并详细列出了未来七年欧盟即将进行的各项行动。欧盟期望通过该报告的发布，来促进国家之间的相互学习和政策合作，以更好地助力于欧洲教育和培训系统在后疫情时期的复苏和发展，进而确保欧洲教育实现数字化转型。在制定《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过程中，欧盟委员会参照了在过去两年中发布的相关数据、研究和政策文件，与其成员国、欧洲议会议员和广大市民等利益攸关方进行了广泛磋商，并针对“疫情期间的教育”这一主题展开了为期三个月的公开公众咨询。该报告明确了使教育与培训系统适应数字时代的十大指导原则，并以此为基础确定了在未来欧盟层面需要推进的“两大战略重点”与“十三项行动计划”，并特别强调将加强对各项行动计划的实施与监控。《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基本框架，如图1所示。图1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基本框架《行动计划（2021-2027年）》主要涉及三个核心概念：数字教育、数字能力与数字素养。第一个核心概念 “数字教育”（Digital Education），它涵盖了两个不同但相互关联的方面：运用数字技术开展教与学和培养学习者数字能力的发展，即不仅要使用技术改善和扩展教育与培训，而且要让所有学习者具备数字能力，使其能够在数字时代更好地生活、工作、学习和发展。第二个核心概念 “数字能力”（Digital Competence），它是指人们在数字社会中必需具备的与数字技术相关的知识、技能和态度等的统称，是欧盟特别关注的另一个概念。2007年，欧盟就提出数字能力是终身学习必备的八大关键能力之一，并在过去十多年中不断完善其对数字能力的认识[3]。当前，欧盟认为“数字能力”是在学习、工作和社会参与过程中自信、批判和负责任地使用数字技术及参与数字技术相关活动的能力，具体包括：信息与数据素养、沟通与协作、数字内容创作、安全和问题解决等五个能力维度[4]。第三个核心概念是 “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欧盟认为，数字素养是数字能力的一部分，包括表达信息需求，查找和检索数字数据、信息和内容，判断信息来源及其内容相关性，存储、管理和组织数字数据、信息和内容的能力。三个概念的关系如图2所示。图2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三个核心概念《行动计划（2018-2020年）》的进展情况和公众咨询结果，成为制定《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重要依据。《行动计划（2018-2020年）》主要关注正规学校教育，针对更好地利用数字技术进行教与学、发展学习者的数字技能以及利用教育数据分析以支持决策制定等，并拟定了11 项行动。由于该计划仍在进行中，当前尚未有完整的《行动计划（2018-2020年）》的进展情况发布，但大多数行动已按计划执行，各类数字活动覆盖欧洲3750 万名师生和家长，引发了社会大众的广泛关注与讨论。《行动计划（2021-2027年）》是《行动计划（2018-2020年）》的延续，是以此为基础的更长期、范围扩展到终身学习、欧盟层面更深度参与的行动计划。公众咨询包括利益攸关方咨询和公开公众咨询两部分。利益攸关方咨询的目的是了解其对《行动计划（2018-2020年）》及其实施的看法，以及疫情对数字教育的影响以及在新“数字教育行动计划”中亟需解决的问题；公开公众咨询主要关注民众对疫情期间的教育和培训的看法，如疫情期间所暴露出的问题，疫情恢复后的期望以及对欧洲数字教育的愿景等。公众咨询的贡献方，如表1所示。表1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公众咨询贡献方公众咨询方分类类型利益攸关方咨询数字教育工作组成员；欧盟成员国专员；国际和泛欧保护伞组织；欧洲议会议员；欧洲地区委员会成员；研究疫情对教育的影响的研究人员；欧洲创新与技术研究所人员；非政府组织；通过社交媒体以个人身份参与的公众；丹麦某中学师生等公开公众咨询 教育工作者、父母、学习者、研究者、雇主、其他《行动计划（2021-2027年）》深刻总结了疫情期间的经验教训，并基于欧盟现状提出未来将重点关注“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和“提高学习者的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欧盟成员国数字化转型”两大领域，并将采取一系列数字教育行动计划方案。该报告体现了欧洲数字教育的最新动向，反映了未来几年欧洲数字教育的发展方向，这对于我国的教育信息化发展，特别是后疫情时代的数字教育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因此，我们试图以《行动计划（2021-2027年）》为基础，并结合欧盟近年来推出的各类数字教育相关文件，对欧洲的数字教育进行解读与分析，重点关注以下三个问题：欧盟数字教育面临着哪些挑战？欧盟数字教育未来的工作重点是什么？ 以及对后疫情时代的数字教育有哪些启示？ 以期为我国今后教育信息化2.0 规划背景下数字教育的优质、高效应用与发展，提供一些借鉴。二、欧盟数字教育的问题与挑战《行动计划（2021-2027年）》是在欧盟数字教育现状的基础上制定的。或许由于篇幅的限制，该报告正文中只对欧盟数字教育现状做了简要说明。为了更好地帮助大家了解欧洲数字教育的发展情况，我们结合伴随《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发布的 《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文件》（Commission Staff Working document）[5]，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的《2018年国际教与学调查结果》（Teaching and Learning International Survey，TALIS 2018 Results）报告[6]，以及欧盟2019年发布的《第二次学校调查：教育中的ICT》（2nd Survey of Schools: ICT in Education，以下简称《第二次学校调查》）[7]等资料，对当前欧盟数字教育所面临的问题与挑战，进行了梳理与分析。（一）运用数字技术进行教与学1.基础设施存在严重缺口，数字鸿沟明显多年来，欧盟的基础设施投资不断增加，互联网连接率也不断提高。据《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文件》显示：如今，欧盟90%的家庭可以上网，一些国家的互联网接入率在75%（保加利亚）到98%（荷兰）之间[8]。然而，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情况显示，欧盟各国基础设施短缺问题仍然非常严重。这一结论在公众咨询中也得到了证实：疫情期间，很多来自偏远地区的学习者、移民和难民儿童以及其他弱势群体，无法进行远程和在线学习。目前，欧盟仍有10%的农村家庭没有固定网络覆盖，41%的家庭没有高速宽带技术覆盖[9]。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显示：学生最常用的学习设备是智能手机，使用笔记本电脑的比例很低，特别是来自低收入家庭或移民家庭的弱势学习者，在家里使用电脑的机会较少，既使他们在后期开始使用数字设备，但与条件较好的同龄人相比，使用数字设备的频率仍然偏低。总体而言，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大致与年轻人使用数字技术的机会呈正相关。除去家庭因素外，学校等教育机构应该在弥合数字鸿沟方面发挥重要作用。然而，据《第二次学校调查》结果显示：就读于高度数字化设备和网络连接学校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各学段学生比例，从35%、52%到72%不等。小学、初中和高中各学段就读于网速超过100 Mbps的学校的学生比例，分别为11%、17%和18%，均不足20%。位于乡村或小城市的学校在各个学段接入高速互联网的情况，皆明显落后于城市学校。例如城市初中使用100Mbps 宽带的学校比例为22%，而农村/较小城市仅为8%，高中的这一比例分别为21%和8%。此外，欧盟国家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例如北欧国家在基础设施配备方面处于领先地位。据OECD《2018年国际教与学调查结果》显示：意大利（42.9%）、葡萄牙（37.2%）和罗马尼亚（36.2%）的初中校长认为，学校互联网访问不足；而芬兰和瑞典两个国家这一比例不足5%。此外，一些教学设备（如软件、计算机和平板电脑等）的短缺问题也很严重，葡萄牙（55.4%）、罗马尼亚（49.8%）和拉脱维亚（41.3%）的校长反映了这一问题；而丹麦等北欧国家这一比例不足20%。并且在基础设施的配置方面，欧盟的教师与校长的看法基本一致，甚至反应更为强烈。2.教师数字能力不足，专业发展内容和形式难以满足实际需求教师是技术在教育应用中的关键因素。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显示，欧盟教师已经开始在备课或上课中使用数字技术，但整体使用率不高。以教师在超过75%的课程中使用ICT 进行教学为标准，小学、初中到高中的比例分别是19%、15%和30%。此外，公众咨询也证实：疫情期间很多教师缺乏在线教学的知识和经验，无法通过数字手段提供教学。另据不到一半的欧盟教师（49.1%）称，在他们的正规教师教育或培训中已包含了ICT 内容，但只有39%的教师做好了使用ICT 进行教学的充分准备，仍有18%的教师非常需要数字能力提升的相关培训，且各国的差异度很大[10]，整体情况如图3所示。在教师专业发展内容方面，欧盟为教师提供的ICT 培训包括：设备专项培训、基于ICT的教学法课程，以及具体学科的学习应用培训三类内容[11]。当前参与设备专项培训的教师不断减少，而参加另外两种培训的教师有所增加。但总体来说，当前的教师培训仍以基础性培训（如互联网使用和一般应用的入门课程）为主，高级课程较不常见。促使技术适应特定学科、目标和活动的方法培训，仍存在较大需求，且各国差异悬殊。如在参与基于ICT的教学法课程方面，以2017-2018年教师参与基于ICT的教学法课程的学生百分比作为衡量指标，冰岛各学段比例分别为75%、70%、43%，葡萄牙仅为14%、37%、32%。此外，据《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文件》显示，目前的教师专业发展形式并不能满足教师教学需要。常见的教师专业发展活动为：参与课程培训、阅读专业文献等。欧盟将参与在线社区或其他协作网络视为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手段，然而，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显示，只有约三分之一的教师在过去两年中参与了与ICT 相关的专业发展在线社区。教师对欧盟开发的促进教师同行学习和专业发展的交流平台eTwinning的使用并不多。对比欧盟的相关计划，仍需采取进一步措施。图3 各国教师ICT 专业发展培训需求及使用ICT 进行教学的准备情况3.在线课程竞争力弱，欧盟内部缺乏互通近年来，欧盟各国参加在线学习的人数持续攀升。然而，据公众咨询显示，疫情期间的教学以在线直播和观看视频录像等方式为主，由于缺乏学习资源、在线学习和评估的指导，许多学生的学习难以持续。此外，公众认为，当前的在线学习资源的互动性和易用性不足，难以激发学习者的积极性，距离高质量、全纳化的数字教育标准，还有很大差距。慕课是比较普遍的在线学习形式。自2013年以来，欧盟和各国政府积极推动了慕课建设。当前，欧洲有超过20个慕课平台，超过一半的欧洲高校开设了慕课课程[12]。然而，据慕课第三方评论网站Class Central的数据显示，目前美国慕课的数量是欧洲的两倍。例如五大慕课平台中有3个位于美国，其吸引了73%的慕课学习者[13]。此外，欧盟内部的慕课平台和课程分布也很不均匀，英国、法国、意大利等西欧国家是开设慕课的主力军，东欧国家则较为落后。如，法国和意大利有90%的高校已开设了慕课，波兰等国家的这一数据大约只有20%。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许多欧洲高校的慕课在本地慕课平台或本校的开源平台（如Moodle、OpenedX、OpenMOOC 等）上线[14]，但由于欧洲文化多样以及语言不通等问题，慕课的广泛流通和使用仍存在困难。正是在此背景下，许多民众在公众咨询时表示，慕课等在线课程应更具包容性，课程内容和语言需要更加多样化。这需要欧盟层面提供更多政策及技术支持，以促进不同国家在线平台之间的互操作性和协同作用。因此，建设具有竞争力的、高质量的、得到社会认可的在线课程，将是未来欧洲数字教育的努力方向。4.有计划且系统地将技术纳入学校活动仍非常态疫情期间的经验证实，那些具备相应的政策规划与支持措施的学校，其在疫情期间的远程教学表现更为有序高效。然而，目前在欧洲，有计划且系统地将技术纳入学校活动仍非常态。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显示，平均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学校提供了数字技术应用于教学的书面声明，而且各个学段、各个国家之间差异巨大。如在小学阶段，英国超过90%学校已出台相关政策，土耳其仅为3%；在初中阶段，捷克达到了85%，希腊仅为10%；在高中阶段，捷克为85%，希腊则为5%。图4 欧盟国家在各学段有着强有力政策和支持的学校比例图5 欧盟各国学生数字技能掌握情况此外，学校层面的各项支持也非常重要，如配备技术协调员，鼓励教师在教学中使用数字技术的奖励措施等。当前，大约三分之一的学校没有配备技术协调员，一半的学校没有相应的奖励措施。总体来看，在欧盟成员国中，执行强有力政策和支持的学校比例并不高，而且各国之间相差悬殊，北欧国家和爱沙尼亚有更多学校采取了强有力的政策和支持，如图4所示。在芬兰各学段中有着强有力政策和支持的学校比例均为70%以上；而德国的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比例则分别只有约5%、30%和25%。在高等教育方面，虽然各国均已在教学中实施了新技术的应用战略或政策，但高等教育机构的切入点往往集中于在线或混合式教学，且整体的数字教育实践进展缓慢。可见，未来高等教育机构还需要制定各自的战略发展与支持机制，通过组织变革来鼓励各高等教育机构在教学中有效开展技术应用[15]。（二）数字能力的发展1.欧盟整体数字能力水平较低，数字素养亟需提升数字能力的重要性在疫情期间已得到了充分验证。然而，据调查显示：44%的欧盟公民的数字技能水平仍有不足[16]。另据欧盟统计局2019年数据显示，欧盟各成员国之间公民数字技能的水平悬殊，拥有基本或以上数字技能的人口比例，从保加利亚的29%和罗马尼亚的31%，到芬兰的76%和荷兰的80%，数据显示出北欧国家在公民数字技能上拥有绝对优势[17]。另外，学生群体的数字技能掌握情况较好，且各国之间的差距较小。拥有基本及以上数字技能的学生比例，从罗马尼亚的66%到芬兰的96%，如图5所示[18]。但据2018年国际计算机和信息素养研究（International Computer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Study，ICILS）的结果显示，在13-14岁的欧洲年轻人群中，有三分之一以上没有达到非常熟练的程度[19]。公民对媒体和数字环境进行批判性理解并与之开展互动，以增强他们对虚假信息的抵抗力，是培养公民数字素养的关键。然而，事实上公民所接触到的却是大量虚假信息，这已成为欧洲当前面临的重大挑战。2019年的相关调查显示：37%的欧洲人每天都会看到歪曲事实甚至是虚假的新闻；而31%的被调查者称这种情况每周至少发生一次。虽然，欧盟层面已采取了不同措施，但仍有42%的年轻人认为，学校没有充分地教授数字素养[20]。并且，在疫情期间，人们使用社交媒体查找信息以及儿童上网时长明显上升，也使这一问题的严竣性更加凸显。2.编程教育供应不足，性别失衡严重欧盟特别强调编程教育与数字素养教育应相互补充，以共同培养学生的数字能力。然而，据《第二次学校调查》数据显示，大多数国家的学生并不经常从事编程活动，76%的初中和79%的高中学生几乎从未从事过编程活动。北欧国家也表现欠佳，芬兰初中和高中学生未从事过编程活动的数据均达到了89%。事实上，在欧洲，对编程教育是必修课还是选修课的意见并不统一，学生学习编程的机会差异较大。因此，为了更好地开展编程教育，在《行动计划（2018-2020年）》中，欧盟提出将为欧洲所有学校提供编程教育课程，并推出 “欧盟编程周”（EU Code Week）活动。尽管如此，据《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文件》显示，过去大约只有10%的学校参与了“欧盟编程周”，这距离欧盟委员会50%的目标还很遥远。此外，数字能力的性别差距显著。男生比女生对编程更有信心，且更频繁地参与编程，具有基本数字技能的男性比例也高于女性。数字领域女性劳动力的比例尤其低，男性占到80%以上。尽管各国存在差异，但女性平均只占科技行业17%的职位，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比例为22%[21]。欧盟认为，固有的偏见和社会文化规范限制了女性从数字化转型中获益，这不利于社会的整体发展。当前，欧盟试图通过改变女性在媒体中的形象、提升女性的数字技能以及增加女性科技企业家的数量等方面，来提升女性对数字技术的兴趣。然而，这一问题仍然严峻，需要进一步关注。3.信息技术专业人才供应不足，人工智能人才短缺更甚人工智能、云计算、机器人和其他新兴技术的快速发展，迅速影响并改变了许多行业的业态。社会对信息技术系统开发、操作和维护的专业人员需求大增，但信息技术人才供给不足是不争的事实。据欧盟统计局2019年数据显示，超过半数（58%）欧盟成员国称，难以招到合适的信息技术人才[22]。而在欧盟27国中，只有大约3.8%的大学毕业生和4.9%的在校生在学习信息技术专业，而商科、行政管理或法律的大学毕业生和在校生，分别为24.6%和22.0%。其中，信息技术专业毕业生比例最高的为爱尔兰（7.9%）和芬兰（7%），最低的土耳其和意大利仅为1.7%和1.3%[23]。即使是高度重视信息技术行业发展的爱尔兰，在2019年发布《2022年技术技能：爱尔兰的第三项ICT 技能行动计划》（Technology Skills 2022：Ireland’s Third ICT Skills Action Plan）报告时估计，2018-2022年爱尔兰信息技术高级技能人才短缺将达到7.3 万[24]。人工智能领域的人才短缺更为严重。2019年《欧洲劳动力市场的AI 人才》（AI Talent in the European Labour Market）指出，欧洲在人工智能人才储备方面仅为美国的一半。此外，欧盟各国人工智能人才与其活跃劳动力比值差异悬殊，爱尔兰、芬兰较为领先，中东欧国家较为落后[25]，如图6所示。可见，发展与人工智能有关的必要技能并提高劳动力素质，以适应由人工智能主导的社会转型，将是欧盟未来优先发展的事项。三、欧盟数字教育战略重点与具体行动未来的战略重点与具体行动是 《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核心内容。对应数字教育的两个方面，欧盟提出了“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 和 “提高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两个战略重点，并包含了多项具体行动。为了监督与保障各项行动的实施，欧盟还将建立“欧洲数字教育中心”（European Digital Education Hub）。（一）战略重点一: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图6 欧洲各国人工智能人才储备情况“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 是对2018年的战略重点“更好地利用数字技术进行教与学”的进一步深化。欧盟认为，实现高质量包容性的数字教育，需要不断发展高性能数字教育生态系统，其构建需要协同政府、教育与培训机构以及社会公民在内的全社会共同努力，以及配备相关条件。首先，数字容量的规划和持续扩展非常重要，这要求各国应制定并不断审查和更新其数字战略，解决基础设施、设备方面的技术差距，并扩展教育组织，提供远程学习与面对面相结合的混合学习的能力。其次，高质量的互联网连接和数字设备至关重要，特别是视频会议、云计算和虚拟/增强现实等带宽密集型应用的涌入，网络需求日益增加，提供便利的、快速可靠的互联网连接和数字设备迫在眉睫。再次，高质量的数字教育内容、用户友好的技术工具、增值的技术服务和安全的数字平台也很重要。其中，可访问性、包容性和以学习者为中心的设计等特点，是保证这些内容、工具、服务和平台有效性的关键。最后，包括数字化教学法在内的数字技能培训至关重要，只有大量的教育工作者具备必要的数字技能和教学方法，才能够更有效地参与到教育的数字化转型中。基于此，欧盟委员会将采取以下六个方面的行动，如表2所示。表2 战略重点一的实现条件与具体行动●数字容量的规划和扩展●高质量的互联网连接和数字设备●高质量的数字化教育内容、用户友好的技术工具、增值的技术服务和安全的数字平台●具备数字能力的教育工作者战略重点实现条件行动促进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1.明确成功进行数字教育的因素；2.针对中小学在线和远程学习提出建议；3.开发欧洲数字教育内容框架和欧洲交流平台；4.投资网络连接和数字设备；5.培训数字化教学法和专业知识；6.制定针对教育工作者的人工智能道德准则第一，欧盟委员会将与成员国进行战略对话，以明确成功进行数字教育的各项因素，并将在2022年前针对数字教育起草“委员会建议书”，该建议书包括以下内容：填补网络连接和数字设备的缺口，为教育与培训机构的数字化转型提供工具支持，解决辅助技术的可访问性和可用性问题，鼓励欧盟成员国积极促进利益攸关方和教育机构之间就数字教育进行更密切的对话，并根据最佳实践或经验来制定数字教育指南和提升教师能力。第二，欧盟委员会计划在2021年底前，基于疫情期间的经验教训，提出一份针对中小学在线与远程学习的“委员会建议书”，力求在欧盟层面能够达成有效、包容和积极参与远程、在线和混合式学习所需技术与方法的共识。第三，基于欧洲文化和创意多样性，欧盟委员会将开发 “欧洲数字教育内容框架”（European Digital Education Content framework）。该框架将为教育部门提供指导原则，同时，还将满足教育内容互操作、认证、验证和转让的需要。另外，针对公众咨询提出的有关慕课平台的建议，欧盟还将启动建立“欧洲交流平台”（European Exchange Platform）的可行性研究，在共享经过认证的在线资源（如慕课）的同时，也与现有的教育平台建立关联。第四，如果有必要，欧盟委员会将支持欧盟成员国学校的千兆连接以及“连接欧洲设施计划”（Connecting Europe Facility Programme）下的学校网络连接，并开展“互联学校倡议”（Connectivity4Schools）资金筹集宣传活动。此外，欧盟鼓励成员国将宽带纳入国家投资和改革项目中，并充分利用欧盟在互联网接入、购买数字设备、在线学习应用程序和平台方面的支持，为弱势群体学生、残疾学生和教育工作者提供相应支持。第五，欧盟委员会将利用伊拉斯谟（Erasmus+）合作项目，支持小学、中学、职业教育和培训（VET）、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机构的数字化转型计划。通过伊拉斯谟教师学院（Erasmus Teacher Academies）为教师提供基于技术的数字教学法和工具使用的相关知识，并推出教师在线自我评估工具“SELFIE”。该自评工具以 《欧洲教育工作者数字能力框架》（European framework for Digital Competence of Educators）为基础，可以帮助教师确定并评估其在数字技能或教学技能方面的优势和差距。第六，欧盟委员会将促进教育工作者对新兴技术及其在教育中应用的理解。其中，包括为教育工作者制定关于人工智能和教学中数据使用的道德准则，以及通过“欧洲地平线”项目（Horizon Europe）支持相关的研究和创新活动等。此外，欧盟还将基于之前发布的《值得信赖的人工智能的道德准则》（Ethics Guidelines for Trustworth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为研究人员和学生提供人工智能伦理方面的培训。（二）战略重点二:提高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提高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是对2018年的战略重点“为数字化转型培养相关的数字化能力和技能”的延续与扩展。这一战略重点着眼于公民基本和高级数字能力的培养，旨在培养数字公民并提升他们的数字包容性，以更好地实现社会的数字化转型。相应的，社会的数字化转型对公民的数字技能也提出了要求。首先，公民需要从小就具备基本的数字技能和能力，才能更好地参与社会生活，保障自身的网络安全。如通过培养数字素养来提升公民批判性处理、过滤和评估信息的能力；通过计算机教育（Computing Education）培养学生问题解决、创造和协作的能力；此外，人工智能等数据密集型技术的知识也十分必要。其次，当前欧盟几乎所有成员国都面临着信息技术专业人才短缺的问题，例如数据分析师、网络安全分析师、机器学习专家等，欧盟需要提供更多高质量的学习机会来促进高级技术人才的培养。最后，数字领域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也迫切需要欧盟予以关注。该战略重点将支持《欧洲技能议程》（European Skills Agenda）的目标，即确保到2025年，欧洲70%的16-74岁人口至少应具备基本的数字技能。这一战略重点的实现条件和具体行动如表3所示。在具体的行动方面，主要采取以下几项措施：第一，欧盟将为教师等教育工作者制定“通用指南”，并通过教育和培训来提升他们的数字素养和处理虚假信息的能力。这一行动需要利益攸关方的通力合作，包括国家主管部门、民间社会组织、媒体素养专家组、媒体部门、技术公司和运营商、父母、学生等。第二，欧盟将更新“欧洲数字能力框架”（Euro-pean Digital Competence framework），以便囊括与人工智能和数据处理相关的技能。此外，欧盟也将为学校等教育培训机构提供支持，帮助其开发人工智能学习资源，还将帮助公众更好地认识人工智能为教育领域带来的机遇与挑战。表3 战略重点二的实现条件与具体行动战略重点实现条件行动提高数字技能和能力以实现数字化转型●从小就具备基本数字技能和能力的公民，包括数字素养；计算机教育；人工智能等数据密集型技术相关知识●更多具备高级信息技术能力的专业人才●制定指导手册提高教育工作者的数字素养●更新数字能力框架●创建欧洲数字技能证书●提出建议改善教育和培训中数字技能的提供●鼓励参与“国际计算机和信息素养研究”●采取措施激励高级数字技能发展●鼓励女性参与STEM第三，欧盟将开发能够被欧洲各国政府、雇主和其他机构认可并接受的“欧洲数字技能证书”（European Digital Skills Certificate，EDSC）。该证书与“欧洲数字能力框架”相匹配，将帮助欧洲公民证明其数字能力水平。第四，欧盟将起草一份“委员会建议书”，以改善教育和培训中的数字技能培养。具体包括：利用欧盟工具来投资教师专业发展，分享计算机教育的最佳实践，与《欧洲技能议程》协同发力，促进教育部门与业界的对话交流，及时发现并更新数字技能需求等。第五，欧盟鼓励更多学生参与“国际计算机和信息素养”研究，以更好地对学生数字技能进行监测和评估，更及时地了解技能差距并采取相应措施。此外，欧盟还将引入“学生数字能力目标”，即到2030年，将13-14岁学生在计算机和信息素养方面表现不佳的比例，降低至15%以下。第六，欧盟将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以激励高级数字技能的发展，如为教师等教育人员提供专业发展机会，扩展“数字机会实习”项目（Digital Opportunity Traineeships），即将培训目标群体扩展到职业教育学习者和学徒。第七，欧盟将与欧洲创新技术研究所（European Institute of Innovation and Technology，EIT）一起，鼓励女性参与STEM 教育，并支持欧盟STEM 联盟（EU STEM Coalition）开发基于STEM 教学模式的工程、信息技术等高等教育课程，以更好地吸引女性参与到STEM 学科或IT 行业中去。（三）实施与监控:专门建立“欧洲数字教育中心”《行动计划（2021-2027年）》是欧盟层面的政策方针，将在若干欧盟项目基金的资助下完成，如，伊拉斯谟（Erasmus+）、数字欧洲（Digital Europe）、欧洲地平线（Horizon Europe）、欧洲社会基金（European Social Funds）等。欧盟还将举办利益攸关方论坛，以促进利益相关者的积极参与。此外，为了加强欧盟层面的数字教育合作，欧盟委员会还将建立“欧洲数字教育中心”。该中心的主要任务包括：（1）支持欧盟各成员国建立数字教育国家咨询服务网络，以交流数字教育的经验和良好实践，即将国家/地区的数字教育倡议或战略联系起来，将国家当局、私营部门、专家、教育/培训机构和民间社会组织联系起来；（2）通过欧盟资助的项目来监测《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实施，了解欧洲数字教育的发展；（3）解决诸如资源互操作性、质量保证、环境可持续性、可访问性和包容性以及数字教育的共同标准等问题；（4）作为智库来支持政策和实践的迅捷开发，并通过“数字教育黑客马拉松”（Digital Education Hackathon）来支持用户驱动的创新。该计划的监督和评估，将在欧洲教育区（European Education Area）①欧盟委员会在发布 《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同时，还发布了 《2025年实现欧洲教育区》（Achieving the EUROPEAN EDUCATION AREA by 2025）。欧洲教育区的目标是2025年在整个欧盟范围内实现跨国学习常态化，学历互认，掌握除母语外的两种语言，人人皆能获得高质量的教育，欧洲身份认同。的框架内进行。为了确保透明度，同时监视和评估进度，欧盟将为每项行动制定关键绩效指标。未来欧盟也将提出一整套更具普适性的绩效指标，以衡量《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总体影响。欧盟委员会将于2024年对该计划进行全面审查，以评估行动计划的影响，并在必要时做出相应调整。四、对我国后疫情时代数字教育的启示与建议我们通过对《行动计划（2021-2027年）》的解读，对欧洲数字教育的现状以及未来的战略重点与具体行动有了大致了解。可以说，通过数字教育或教育信息化促进教育公平和提高教育质量，已经成为当今时代主流。近年来，围绕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这一主线，《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加快信息化时代的教育变革；《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实施方案（2018-2022年）》也提出要大力推进教育信息化。这与欧盟的“数字教育行动计划” 无论在思想上还是方向上基本契合。特别是2020年以来，各国在总结疫情经验后逐渐达成了一些共识，例如欧盟的《行动计划（2021-2027年）》与2018年我国发布的《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有了很多共通之处。因此，在分析、思考我国数字教育现状的基础上，我们提出了以下三点建议。（一）开展科学评估和顶层设计，优化数字教育生态2020 疫情期间，我国数字教育规模空前发展。截至2020年5月11日，国家中小学网络云平台浏览次数达20.73 亿，访问人次达17.11 亿。截至2020年5月8日，全国高校参加在线学习的大学生共计1775 万人，合计23 亿人次[26]。为抵制突发疫情的不利影响，教育部门迅速向全民普及了在线教育常识与应用途径；同时，也暴露出我国优质在线教育资源缺乏、教师信息素养不足、在线教学互动性薄弱等问题。有研究称，43.32%的中小学生认为，疫情期间的学习效果较在校学习差一些[27]。另外也有研究发现，2.12%的受调查学生无法连接网络；20.3%的教师表示，学校或教育主管部门并未组织相关培训，只能通过自我摸索开展在线教学[28]。疫情期间的教育信息化实践是我国处于从信息化1.0 到2.0的过渡阶段的现实写照。进入后疫情时代，我国也需要像欧盟一样，系统总结我国教育信息化存在的问题，并认真思考今后的发展方向。面向未来，欧盟提出了“高质量、包容性和无障碍数字教育”这一数字教育愿景，并致力于建立“高性能的数字教育生态系统”。这为我国教育信息化的未来发展战略提供参考。一方面，我们需要通过科学评估，来审视我国当前的教育信息化是否达到了“高质量、包容性和无障碍”；另一方面，要思考如何从顶层设计出发，优化我国的数字教育生态，使其不仅能够满足数字时代的人才需求，而且能够圆满完成国家教育现代化的使命。首先，科学评估我国教育信息化发展现状。认清现实才能有的放矢。我国先后于2014年和2016年开展了两次全国教育信息化工作督导评估。教育部在《2019年教育信息化和网络安全工作要点》中提出，将完成第三次全国教育信息化工作专项督导，并面向社会公开发布督导报告，但至今仍未看到相关报告发布。特别是疫情期间，我国教育教育信息化得到了广泛检验，我们需要充分利用疫情期间的数据，客观分析我国教育信息化发展现状，以便更有针对性地开展行动。其次，针对数字教育的包容性问题进行精细化设计。除《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特别提到“网络扶智工程攻坚行动”，关注贫困地区的教育信息化发展外，还要关注男女数字能力差异，以及老年人、残疾人等弱势群体的数字能力发展，以促进数字教育更具包容性和无障碍。最后，在数字教育的质量方面，为了适应后疫情时代混合教育新常态，一方面，我们需要充分调动校长和教师等教育管理者与工作者的积极性，除加强信息素养方面的相关培训外，还要赋予教育工作者相关权力，支持其学习最佳实践，进行组织变革，形成重视和奖励教育创新的文化；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国家层面给予相应的规范与指导，除了已推出的《高等学校慕课建设与应用指南（试行）》外，还应包括针对各学段开展的在线或混合学习建议，以引导学校合理有效地开展在线或混合学习，避免再次出现疫情突发时仓促应对的局面。（二）推动数字能力评估，提升全民数字能力数字能力已成为公民参与社会生活的必备能力。疫情期间“健康码”、网络新闻、社交平台、远程办公、在线学习等数字应用大大普及，为疫情防疫和社会重启提供了强大助力，也向公民的数字能力提出了迫切的要求。截至2020年6月，我国互联网普及率达67%，但非网民规模仍有4.63 亿，48.9%的非网民因为不懂电脑/网络而不上网[29]。以未成年人为主的“数字原住民”的情况也不乐观。据2020年5月发布的《2019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我国针对未成年人的网络素养教育尚不够完善，65.6%未成年网民对网络操作技能的学习主要依靠自己摸索，网络操作技能、网络防沉迷知识、网上自护意识和能力等均需要加强[30]。可见，如何更高效地提升公民的数字能力是摆在后疫情时代的关键任务。对于数字能力的关注，我国更多集中于学校师生层面，而针对其他群体的关注不多。然而，仅靠培养师生的数字能力是远远不够的，事实上，32.9%的小学生网民在学龄前就开始使用互联网，39.9%的小学网民主要依靠家长学习上网技能[31]。因此，引导家长形成对互联网的正确认知，使其具备引导子女正确合理使用互联网的能力，已经迫在眉睫。此外，当前我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问题，引发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年末，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达2.54 亿，占总人口的18.1%，而老年网民比例大约只有20%。2020年1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明确提出，要在全社会开展老年人智能技术教育，帮助老年人提高运用智能技术的能力和水平。作为终身学习的“八大关键能力”之一，基本的数字能力应成为所有公民的生活必备技能。可见，提升全民数字能力已刻不容缓。此外，我国对于数字能力的关注主要侧重于“信息素养”和“信息技术应用能力”两大维度，如《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提出了 “信息素养全面提升行动”，加紧研制“中小学教师信息素养评价标准”，以及已经推出的《师范生信息化教学能力标准》和《中小学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标准（试行）》等。从这些文件看，我国对于公民参与数字生活必需的其他维度，如应用数字化工具进行交流合作、个人信息、数据和数字身份保护等能力涉及较少。在我国大力倡导建设终身学习型社会的大背景下，使每一个公民都能够参与数字社会活动，享受数字社会服务和行使基本权利，是我国数字教育的根本追求，而只有符合数字时代公民数字能力需求的数字能力评价标准，才能真正让教育信息化成为实现全民终身学习的有力支撑。因此，我国也需要借鉴其他国家及组织的经验，出台数字能力评估的框架或标准，以更好地指导面向全民终身学习的各项课程设计和活动开展。如，欧盟推出的《欧洲公民数字能力框架》（The Digital Competence framework for Citizens，DigComp），以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以此为基础推出《全球数字素养框架》（Digital Literacy Global framework，DLGF）等。与此同时，数字能力评估框架也需要依据数字时代的发展不断予以更新，如适时加入编程能力和人工智能相关知识与能力要求，以更好地推动我国成为学习大国、人力资源强国和人才强国。（三）加大共享与协作，构建更开放的教育服务生态体系疫情期间特殊的教育需求，使教学服务空间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也加速了大规模社会化协同的教育服务新业态形成[32]。学校的围墙被打破，学习资源和教育服务不再仅仅来自于学校、地区或国家内部。教育的开放性前所未有。如在基础教育方面，各地统筹利用电视空中课堂和网络平台提供的学习资源，实现了区域资源共享和全面覆盖；在高等教育方面，各国慕课资源成为了很多高校开展“停课不停学”的利器。疫情后期，虽然使用在线教学的用户大幅下降，但线上研讨和交流的活动却有所增加。此外，国际交通的限制也促使多校开启跨国合作模式。如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出台“Study Away”计划，国际学生可以在他们所在的国家或地区的大学暂时就读，包括清华、北大、浙大等七所大学。类似的高校合作政策还有很多，如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对接华东师范大学；里海大学（Lehigh University）对接上海交通大学、复旦大学等。这些方面的改变都说明：后疫情时代，学校中的一部分活动会向跨区域或跨国的数字形态转换，更加开放的教育服务生态体系会逐渐形成。像欧盟提出《行动计划（2021-2027年）》所考虑的那样，欧盟层面的合作与交流，比孤立的国家或地区行动产生更大的影响。也正如OECD 联合哈佛大学研究生院发布的 《2020 应对COVID-19 教育指南》[33]所呼吁的那样，共享与协作将成为我们拥抱更开放的教育服务生态体系的必然选择。为了应对这一变化，我们提出以下建议。首先，国家或地区层面要建立系统的在线教育服务体系，以支持跨地区或跨校协作。疫情期间，在线教育促进了优质教育资源的共享共用，特别是为薄弱学校、贫困边远农村地区输送了优质资源，这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教育公平。然而，开发和认证体系化的优质在线教学资源、在线资源的互操作性、国家或地区层面的质量保证和共享机制等，都需要进一步解决与落实。其次，面对当前海外优质教育资源与我国教育体系不断融合的情况，必须加快推进国际教育资源的本土化进程。只有融合的、本土化的教育资源，才能对我国的人才培养发挥有效的作用。但国际教育资源的本土化工作，需要整合国内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的相关力量，需要教育技术、课程、外语翻译、计算机等相关学科专家的通力合作。再次，我们也需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分享在线教学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成果，扩大我国教育的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如疫情期间，我国推出了首批包括“爱课程”和“学堂在线”两个高校在线教学英文版的国际平台。从平台的使用来看，对这方面的工作还要加大力度，并在后疫情期间实现常态化。最后，各类学校要以开放、前瞻的姿态与视野，及时关注全球教育领域的新形态、新发展，并适时采取相应的行动。学校之间需要加强在线教学经验和成果的分享，形成协作共享的生态圈或协助联盟，以共同提升智能时代的教师数字能力、数字素养与数字教学技能，从而更好地为学生的学习与个性化发展服务。五、结语2020年的疫情充分证明，全球化时代的数字教育、教育信息化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与不可替代性。虽然，当前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疫情形势仍不明朗，但大多数国家均将未来的数字教育行动提上了日程。欧盟《行动计划（2021-2027年）》在充分认识欧洲数字教育现状的基础上，提出了未来七年的行动计划，为我们描绘了后疫情时代数字教育发展的新图景，也给我国的教育信息化2.0 规划背景下数字教育的优质、高效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借鉴。毋庸置疑，在教学与学习中释放数字技术的潜能和提升公民的数字能力，依然是未来一段时间我国数字教育的关键任务。面向未来，构建高质量且具有包容性的数字教育，将成为我国实现教育现代化的重大助力，也将构成我国提升教育国际竞争力，加强国际之间、我国与不同国家之间、我国各地区之间关系的重要途径和方法。希望通过不懈的努力，我国的数字教育能为教育强国和人力资源强国目标的实现，贡献更多的力量。[参考文献][1]European the digital education action plan[EB/OL].[2020-12-07].https：///legal-content/EN/TXT/PDF/?uri=CELEX：DC0022&from=EN.[2]European education action plan 2021-2027 [EB/OL].[2020-12-07].https：///legal-content/EN/TXT/PDF/?uri=CELEX：DC0624&from=EN.[3]European competences of lifelong learning——European reference framework[R].Office for Official Publications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 Publishing，Luxembourg，2007.[4]European Commission’s Joint Research 2.1：The digital competence framework for citizens with eight proficiency levels and examples of use[R].Off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 Publishing，Luxembourg，2017.[5][18][22]European education action plan 2021-2027 resetting education and training for the digital Staff Wor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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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数字教育 网址: http://shuzijiaoyu.400nongye.com/lunwen/itemid-46545.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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